「天下大勢,分久必合,合久必分。」魏晉南北朝作為中國歷史上第二個政權分裂、天下紛爭的時期,其時間之長,破壞之深遠,任何一個時代都難以與之相比。
公元589年,隋文帝一統天下,結束了近300年的紛亂局面。但隋的命運卻如另一個結束亂世的秦朝一樣,隋朝的第二位統治者隋煬帝楊廣登基后,建都城、開運河、三征高句麗…
苦重的徭役再加上災荒,中原大地在短暫地安穩后,又迎來了一個「大眾創業」的農民起義時代,公元611年,翟讓首先在河南瓦崗寨舉義,隨之河北的竇建德、江淮的杜伏威紛紛舉義,在其中瓦崗寨是最強勢的一支。
一氣說單通, 草莽之間起至誠
瓦崗寨起義因為是農民起義,有著自帶的階級局限性,起義軍里的人,多數只是為了在亂世中有一口飯吃,將領之間貌合神離,大多是見風使舵的墻頭草。
但也有例外,有一個人為人豪氣干云,義薄云天,與秦瓊、程咬金、徐世勣等名將都有生4之交,此人便是單雄信。
單雄信出身綠林之家,在父親死/后,襲承父親當上了北五省綠林總瓢把子,與結拜兄弟徐茂公投奔瓦崗寨,將自己的軍隊當作入伙的資本。憑借東征西討,赫赫戰功,很快在軍中樹立起威望。
在秦瓊落魄時,單雄信千里跋涉幫助他。程咬金還未出頭時,也經常受到單雄信的接濟。兄弟只要有困難,單雄信無論如何都會幫忙。
616年,李密指揮瓦崗軍擊敗隋軍名將張須陀,并借機除掉了翟讓自己做了瓦崗軍首領。
618年瓦崗軍在剿滅王世充的戰爭中出現重大失誤,導致昔日席卷天下的瓦崗軍只剩兩萬多人,李密與徐茂公被迫投靠了李世民的唐軍。單雄信則為了替翟讓報仇,與王世充一起對抗唐軍。
寧學桃園三結義,莫學瓦崗一炷香
620年,李世民兵臨洛陽城,單雄信拼死抵抗,一騎沖進亂軍中,舉著長槍直奔李世民的馬前,眨眼間就要把李世民的腦袋跳下來,多虧尉遲恭單騎救駕,與單雄信打作一團,李世民才幸免于難。
李世民驚魂還未定,這時在后方的徐茂公大喊一聲:「大哥!手下留人!那是我徐茂公的主公!」單雄信聽后竟停下手中長槊,對李世民笑道:「今天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,饒過你。」
后來王世充屢戰屢敗,索性投降唐朝。單雄信也被羅成和徐茂公拿下,面對昔日結拜的兄弟,今日卻成為敵人。徐茂公內心的五味雜陳可想而知。
李世民得知單雄信被捉后,喜憂參半,回想單雄信在李密除翟讓時,投靠李密麾下;李密被王世充擊敗時,又投靠王世充抵抗唐軍,李世民旋即下令以叛逆謀反罪將其處決。
徐茂公得知后多次上書李世民懇求放單雄信一馬,哪怕自己獻出前程,從此歸隱山林。而李世民的態度始終堅決——不準。
據《唐語林》記載,單雄信臨行前,以前瓦崗寨的一眾兄弟都前來送行,向他敬酒。單雄信卻不屑再看他們一眼,只喝了程咬金的一碗酒。
臨行前徐茂公痛哭不止,對單雄信說:「你我是結義兄弟,是我無能沒有保全你,你走之后我一定盡心照顧你的兒女。」而單雄信則回道:「如果有來生,我定除光賈家樓瓦崗寨!」
瓦崗眾兄弟從起義、壯大到最后反目成仇,再看三國時期不求同生但求同4的劉關張三兄弟,這種反差就更加明顯。所以「寧學桃園三結義,莫學瓦崗一炷香。」
徐茂公沒有違背他的諾言,單雄信的兒子單道真,在徐茂公的極力保護下保全了性命,徐茂公對他視如己出,成年后的單道真進入官場,一直做到了梁州司馬。
對于自己的結拜兄弟單雄信,徐茂公可以給他一個交代了。
沖天香陣透長安,滿城盡帶黃金甲
常言道:天道有輪回。就在單雄信被處斬的兩百五十年后,又是一群人,給大唐王朝這艘千瘡百孔的巨輪一記重創,使他再也不能啟航。
公元878年,一個叫黃巢的鹽商在兩百多年前瓦崗寨起義的河南舉兵。在起義軍之中有單王、單興、單生、單茂四個兄弟,他們四人作戰英勇,斬獲唐軍無數。
他們四兄弟正是單雄信的第十一代孫,好像前世孽緣一樣,在關于四兄弟記載里,永遠充斥著兩個字——「滅唐」,他們畢生以消滅李唐為目標。
單家四兄弟所到之處,唐軍聞風喪膽,在他們的鐵蹄之下,唐朝的防線很快崩潰。在起義軍中他們被稱為「黃軍四杰」。
唐末起義形式并不像隋末一樣群雄紛爭,而是黃巢一支起義軍一路摧枯拉朽。義軍中打頭陣的部隊里總能看到單家四兄弟的身影。公元881年,洛陽、長安相繼被起義軍攻破,黃巢在大明宮含元殿稱帝,國號大齊。
百姓出生的黃巢得到天下后卻沒給百姓一個安定太平的國家,他兌現自己對一眾起義軍的承諾,縱容自己的部下在長安城里搜刮三天。
「北鄰諸婦咸相湊,戶外崩騰如走獸。」長安城外,萬民混亂,百姓罹難,宗廟焚毀。
長安城內「內庫燒為錦繡灰,天街踏盡公卿骨」,單家四兄弟在這場滔天罪行中出力極大,在唐代十幾代君主和王侯將相的樂園里,肆傾泄著自己的怨仇。這座曾經世界上最大最繁華的城市,頃刻間化為人間地獄。
如果上天有靈,李世民看到這一幕后會作何感想?徐茂公如果看到自己冒4領養的單家后代給大唐造成這樣的損害,對百姓這樣的暴行,又會作何感想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