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說北宋真宗年間,江寧府上元縣有一位女子叫做 張鳳喜,她的父親是縣里的一名捕頭,家境還算過得去。而且又是家中獨女,俗話說窮養兒富養女,所以張鳳喜從小就嬌生慣養,她要什麼就給什麼,想做什麼就做什麼。
張鳳喜從小不學女工,偏偏喜歡讀書作詩,長大以后便成為縣里有名的才女。人一旦認為自己有才,勢必就會變得盲目自信,張鳳喜亦是如此。到了出閣的年紀,就認為以自己的文采和相貌,只有有官身的男子才有資格娶她為妻。
只可惜張父只是一個退了休的捕頭,人脈資源十分有限,所以未能給女兒覓得一位如意郎君。不過張鳳喜則毫不在乎,卻偏執的認為是當地的男人有眼無珠,或許只有京城那些見過大世面的男子才會懂得欣賞她。于是鄭重其事的對父親說,非京城男子不嫁。
張父無奈,自己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,不為她操心,又為誰操心呢?終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,托關系在京城尋得一位比較合適的男子。不過卻不是官而是吏,且和張父是同行,也是捕快,喚作 秦良。
剛開始張鳳喜死活不答應,可是張父卻苦苦勸道,若是錯過這個村就再也沒這個店了。這時候的張鳳喜已經二十出頭,按照古人的觀念,這個年紀已經是大齡剩女了,無奈之下張鳳喜只得答應。
有時候命運總是喜歡和人開玩笑,張鳳喜來到京城的第一天,秦良卻在新婚當夜因心疾暴斃而亡。可憐張鳳喜還沒有為人妻為人母便成了一個寡婦,然而令她無奈和傷心的事情還在后面。
盡管古時候的人們比較推崇貞潔烈女的行為,但是官府并沒有禁止夫妻雙方和離或者寡婦再嫁。張鳳喜此時也不過二十多歲,與丈夫秦良也只有一面之緣,沒有什麼夫妻感情可言。北宋時期仍然保留些許唐朝開放的風氣,女子再嫁更不會受到歧視或者阻撓。
所以張鳳喜并不愿意守寡,但問題的關鍵是她的丈夫在新婚當天暴斃,因此外面就謠言四起,說張鳳喜天生有克夫之命,就此再無人敢娶她為妻。秦良在京城無親無故,去世后便把家產和宅院都留給了張鳳喜。
此時此刻,即便張鳳喜擁有數不盡的萬貫家財和用不完的綾羅綢緞,只怕也無法驅趕那份無依無靠的孤獨之感。張鳳喜心情失落,無處可去,每日午后都會在后院的花園中散步。秦良雖然只是一個捕快,倒也有不少的家資。
比如這所宅子就十分的豪華,后院不僅有兩座假山,而且還有一面人工湖和一片綠油油的草叢,身在其中感到十分的舒適和愜意。然而幾年來張鳳喜無心打理,湖水將要枯干,碧草也變成了野花和荒草,不禁感嘆命運悲苦,脫口而出一句上聯:「 野花除不盡,來年自然有!」
命運有時就是這樣的無奈,無論你怎樣感嘆和幻想也無法改變現狀。不知不覺秦良已經去世三年了,張鳳喜這一日又來到后院散步,可是令人震驚和奇怪的一幕發生了。張鳳喜剛剛走到湖邊,卻見不遠處的井口里爬出一只老鱉,那老鱉很大,后殼上密密麻麻地刻了很多字。
張鳳喜覺得十分驚奇,便走上前觀看,卻見后殼上寫道:「 后門若打開,必定有人來!」張鳳喜看罷不禁眉頭緊鎖,自言自語道:「這句話豈不是剛好對上我的那句上聯嗎?」于是她反反復復的將上聯和下聯念了幾句,確實是一副完整的對聯不假。
張鳳喜又驚又喜,思忖道:「莫不是我燒香拜佛感動了上天,特意派這只老鱉來指點我?」張鳳喜踱來踱去,竟不知如何是好。她擔心打開后門沒有任何人,要知道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,她脆弱的心已經經不起任何的玩笑了。
可是既然有這樣的指點,自己若是無動于衷,說不定就會錯過一個良人。想到這里,張鳳喜一路小跑把前門緊緊地鎖住,而站到后門面前。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伸出雙手猛然將后門打開,看到門外那張熟悉的面孔,張鳳喜忽然驚呆了。
她深深地凝視著眼前的男人,激動地說道:「怎......怎麼會.......會是你?」這個男人不是別人,而是張鳳喜的師兄劉廣義。其實劉廣義是張父的徒弟,也在上元縣做捕快,張父退休之后,他便接替了師父捕頭的位置。
劉廣義和張鳳喜從小一起長大,長大以后漸漸就喜歡上了張鳳喜,他本來向張父求過親,可是那時的張鳳喜一心要嫁給當官的男人,根本不曾把其他男子放在眼里,所以并沒有給女兒提及此事。
劉廣義嘆道:「我很早就喜歡師妹了,并發誓非師妹不娶!自打你嫁入京城之后,我便辭去捕頭之職,悄悄隨你來到了京城,熬成了一個光棍。其實我并沒有其他意思,就是擔心師妹受欺負,過的不如意,好有人為你出頭。後來你丈夫不幸暴斃,我本該早一些來見你,又擔心你誤會我趁人之危,因此就挖了一條洞,直通你家的井口,只想偷偷見一見你!」
張鳳喜笑道:「我明白了,你一定是偷聽我念了那句上聯,所以就在老鱉的背上刻下了一句下款,來表達自己的心意。」劉廣義點頭道:「我喜歡師妹是真,但是絕不會趁人之危!如果你不愿嫁我為妻,我們這輩子還做師兄妹,就此斷了別的念想!」
張鳳喜俏臉一紅,低聲道:「都怪我父親,如果他早說你有這番心意,我又何必假裝那樣高傲呢?其實我也喜歡你,可是你平時繃著臉,我以為你對我無意,為了賭一口氣,才說什麼要嫁做官的男子!」二人恍然大悟,隨后相視一笑,并在當天拜堂成親,喜結連理。這正是: 任他命運百轉千回,有情人定能成眷屬。